东城

【岭AU】风雨如磐暗故园(三十二)

前排 @晨光 


一些关键词:民国、帮派、复仇、大义


小圈,叶温、秦周师徒。


OOC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回到秦公馆的时候日头还没过中天,这个时节沪城天气最好,不冷不热,似温客行韩英这样习武的少年人,一件单衣便足够了。

今日毕婶儿不在,温客行打发了两个小辈儿,亲自扶着韩英进屋。

亏得在车上就揭去了布料,如今伤势处理起来倒是方便,温客行扶着韩英在床上趴好,便见他身后自腰部以下直到膝窝俱是一片青黑高肿,臀腿间挨的重的地方被掀起油皮,血迹便是自那些位置渗出来的,现如今已经止住了,留下薄薄一层血痂。

处理这样的伤势温客行经验丰富,很快便调好了外敷的药膏,在韩英嘶嘶啦啦的声响中将药敷好,而后又从自己这些日子积攒的小药库里捻出两颗药丸,用开水化了喂韩英喝下,那药丸有消淤散热的功效,还添加了一些镇定心神的草药,因而服了药之后没一会儿,韩英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温客行走出韩英睡觉的客房,看了看天色,忽听见肚子里的轰鸣声响,这才想起昨天晚饭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。

厨房屉上有蒸好的馒头,热一热就能吃,菜筐里也有昨天毕婶儿留下的青菜鸡蛋,温客行这些年习惯了照顾自己,此刻倒也能熟门熟路的扒拉出几个小菜。

叫上在后院练功的张成岭和毕星明匆匆吃了东西,看看时间韩英也睡了快一个时辰,便让毕星明去将人叫醒,又送了些吃食。

直到现在,温客行都不敢刻意去回想昨夜梦境中那些场景,但见到同样家破人亡的张成岭时,他终究是没有忍住,见成岭起身要出去,便将人叫住,“成岭。”

不过小半年光景,张成岭个子却拔高了一截,眉眼间的少年气也去了不少,听见温客行叫他,停住脚步诧异道:“师叔?”

温客行犹豫了一下,轻声问道:“你……家中罹难之前,可有家人跟你说过什么?”

张成岭脸色一僵,定定的看着温客行,犹豫再三,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,点了点头。

温客行问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希望,却没想到成岭这孩子心里还真藏着事,他猛地站起身,有些急切的扎住张成岭肩膀道:“是什么?”

张成岭似是被温客行突然的动作吓到了,一双眼睛瞪大,却不肯张嘴,只是有些慌乱的摇头。

温客行抓着他肩头的手指收紧,旋即发现面前的少年额头渗出冷汗,猛然惊觉松开了手,扒开成岭肩头才发现他肩胛处已经淤青了。

“抱歉……”温客行压下起伏的情绪。

成岭又怯怯叫了一声:“师叔?”

温客行道:“没事了,是我不该逼问你,不过你既然有能查出凶手的线索,就不该瞒着师长,回头能先生和师兄回来,你好好同他们说清楚吧。”

 

一直到用过晚饭,周子舒仍然没有回来,大概是这些日子沪城的形势愈发紧张,他和秦怀章也有不少事要处理。眼见天色越来越暗,半轮弦月升起来的时候,连成岭和毕星明都收拾妥当准备休息了。

温客行这一天几乎什么都没有做,除了午饭后帮着韩英换过一次药外,便是坐在房间的窗边,似是在看着两个孩子练功,有好像什么也没看见,只不过张成岭和毕星明在师叔的“眼皮子”底下,倒是格外用功,半点没敢偷懒。

直到所有响动散去,众人也都上床休息,温客行知道这个时候周子舒还没回来的话,今晚大概就不会回来了。他换了一身深色贴身的练功夫,将秦怀章送的那把玩具似的小匕首塞进靴筒,又在腰带里放了几颗提神醒脑的药丸,便直接从窗口沿着墙壁滑了出去,踏着墙边砖头木桩,几乎毫无停滞的离开秦公馆,往上午青帮暗号中所指的会面地点潜去。

 

青帮密会的地方乃是一个裁缝铺,前半部分是门脸儿,除了柜台之外,左右架子上叠放了许多各色布料,后半部分算是仓库,堆放着一些边角料,出了小门往后则是一个院子,有三四间厢房,便是裁剪成衣的作坊,温客行倚在墙头,观察着灯光轻手轻脚踏上房顶,最终在一间隐隐有人声传来的厢房顶上停了下来。

他小心翼翼掀开一块瓦片,因怕在光线照射下叫人看到,不敢真的将眼睛凑近去,只侧头趴在旁边,可眼角余光依旧敏锐的找到叶白衣。

房间里只有四个人,围着一个圆桌坐着,叶白衣一只手搭在桌面上,眉头微蹙。

温客行突然就看见那人头顶上新生出了白发,才几个月的光景,竟然平添了许多。

叶白衣道:“倭人打的是里应外合的主意,现在松江一带已经开始屯兵,一旦被他们寻到机会,奉军那些软骨头根本派不上用场,沪城离松江虽远,可是若走海路,也不过几天路程,具体谋划我们虽然还不知道,但却不能由着这些东西在沪城浑水摸鱼了。”

坐在叶白衣对面的男人点头——这人温客行只见过一次,也是青帮的创始人之一,不过几乎从不在沪城——“不错,只是如今沪城地头蛇还是洪帮,青帮这些年虽然也有了些势力,但单靠我们,想把倭人在沪城的势力拔出干净还是不易。”

叶白衣眉头拧的更紧,“根据这段时间的调查,倭人和洪帮五湖盟一脉走动频繁,却不知洪帮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。”

温客行听到此处胸口一紧,踩在脚下的瓦片便发出咯哒一声轻响。

“谁!”

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,叶白衣顺着声音向上看来,温客行不敢再耽搁,转身撒腿就跑。

身后房门打开,其中一人似要追,却被看见温客行背影的叶白衣一把拦住。他看向刚才坐在对面的男人:“是你故意给他留的记号?”

 

许是因为自幼在叶白衣手底下讨生活,温客行对这个“前”师父的畏惧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,因而此刻跑的慌不择路,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追上来,直跑了将近一刻,绕过两条街道才放缓了速度。

待确定真的没有人跟着后,温客行才靠坐在街边一个小店前的台阶上,胸口起伏,脑海中却不断响起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。

倭人、洪帮、五湖盟……里应外合,浑水摸鱼……

即便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秦公馆没怎么出门,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,将所有已知的线索串联起来后,温客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始末。

原来所有的祸端,都源于倭人对这片土地的贪婪觊觎,早在十几年前,他们便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潜入沪城,和洪帮中的败类勾结在一起,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容炫,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将消息带回便被人灭了口,还牵连了温氏夫妇,那之后,这些人显然愈发小心谨慎,以至于青帮花了十数年才寻到一丝破绽。

温客行一路步行回到秦公馆,原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潜回房间,却被一楼明亮的灯光晃了眼。

知道躲不过,温客行索性走了正门,进门便见周子舒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,面容肃然。

“师兄……”温客行惴惴,毕竟前日手心才挨了打,被师兄要求闭门思过呢。

“这么晚去哪了?”周子舒面无表情,一双眼睛沉沉看向温客行。

“睡不着……出去走走……”温客行撒谎的水平并不高,甚至都不敢看周子舒的眼睛。

周子舒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拳头握紧,声音有些严厉:“我问你去哪儿?”

温客行嗫嚅道:“就在江边溜达……”

周子舒哼了一声,冷笑:“江边?是西城的江边,还是城南靠近咱们码头的江边?”

温客行没想到周子舒竟会如此追根究底,略显慌乱:“就是西城……”

他话音未落,已被周子舒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的响声止住了后面未及说出口的话,周子舒道:“那你可知一个时辰前,明晖堂的弟兄就被临时调动,将半个沪城翻了一遍,你再说你去了哪儿?”

温客行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,当初他刺杀赫连翊失败,回到小白楼时也曾被叶白衣这般追问,他自然知道周子舒大半夜将明晖堂的人遣出去是为寻他,也知师兄这么做全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,一时语塞,旋即便扬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,“对不起师兄,阿衍说谎了。”他说着,又抬起左手准备接着打,胳膊却猛地一阵酸麻,却是秦怀章不知何时立在二楼楼梯尽处,手中一块巴掌大的戒板甩出,正落在他扬起的左手手肘。

“大半夜折腾什么,”秦怀章道,“衍儿把板子捡起来咬上一个时辰,咱家治说谎,有咱们自己的规矩。”

温客行抬头见是秦怀章,不敢放肆,乖乖将落在地上的毛竹戒板捡起,犹豫着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。

周子舒也跟着站了起来,却是上楼往小祠堂的方向走去。

温客行一急,想起上次自作主张时秦怀章的教训,抽出口中的戒板便要说话。

“戒板放回去,加半个时辰,”周子舒转头,“还有没有一点规矩?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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