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城

【岭AU】风雨如磐暗故园(三十一)

前排 @晨光 


一些关键词:民国、帮派、复仇、大义


小圈,叶温、秦周师徒。


OOC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“师兄,今日在码头上的,不像是中国人。”

周子舒一怔,看向温客行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温客行趁机将右手抽了回来,压在大腿侧面缓和尖锐的痛感,口中却道:“韩英开始以为是青帮下的手,但青帮人不多,功夫不错的我基本都认得,今天在码头上死伤的,并没有熟面孔。

周子舒张了张口,也是气恼韩英今日所为,无论如何青帮也是阿衍长大的地方,今日若码头上真是青帮的人,还不知要如何收场——但见温客行一脸严肃,便没有打断他。

“青帮虽也有称霸沪城的野心,但我师……叶白衣不是短视之人,不会看不出最近沪城的形势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,”温客行语声微顿,“今天在码头上那样凶险,可对方几人竟全程没有言语交流,似是不懂汉语又不愿暴露身份,至于口中藏毒,分明是死士才会如此,据我所知,无论洪帮还是青帮,都还不至于为了些许利益下这样的功夫。”

周子舒点头,认同温客行的说法,“我听说倭国有一种武士,名为‘忍者’,是在孩童十分年幼时便遴选出来集中训练,专门作为死士培养的。”

温客行道:“我也听说过,不过今天在码头闹事的大概只有一两名死士带领,其他人看身手不似自幼训练的样子,更大可能是潜入沪城的倭国细作……我怀疑是倭国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韩英最后抓住的那人,口中藏的乃是河豚剧毒,这毒也是东洋流入的,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。”

周子舒道:“河豚毒有什么特殊?”

温客行道:“咱们的毒药,即便是鹤顶红孔雀胆这样见血封喉的,也有解毒之法,但河豚毒因为是东洋传入,在我国流传的时间很短,因此至今还无人能解。”

“所以他们才会在嘴里藏河豚毒?”

“我猜是,即便是死士他们也并不信任,害怕万一有人被救活,泄露出什么来。”

“这么说来,这些死士或者说细作必定知道些什么,甚至比被发现他们来自倭国还更重要。”周子舒和温客行心意相通,几乎瞬间便得出了相同结论。

温客行眼睛愈发亮起来,“所以我想……”

周子舒却在此刻突然打断他道:“不许你轻举妄动,这两天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闭门思过,等九霄回来。我不罚你跪在祠堂,但你若敢偷跑出去,我打断你的腿,听到没有?”

温客行垂下眼睫,抿着嘴不吭声,显然是没将打断腿的威胁听进去。

周子舒放下藤条,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,我去找师父,你一会儿自己起来。”说罢恭恭敬敬对着上首牌位跪下叩首,见温客行也老老实实在旁边跟着磕了个头,这才起身当先出去了。

 

当天晚上温客行睡的很不踏实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了父母牌位的缘故,总觉得之前被忽略的一些事似乎藏着巨大的秘密,但一时又全无头绪。

睡梦里温客行想起小时候和周子舒一起玩耍,恍惚间又有些不确定,似乎两个人幼时就只见过一面,哪里能玩得那般尽兴。又梦到爹娘惨死的那日,温如玉和谷妙妙的尸体交叠着趴在地上,娘亲背后有一条长长的血痕,从肩胛一直拖到腰侧,是长刀留下的印记,而爹爹身上到处都是血,几乎分辨不出致命伤在何处。

那时候温衍还小,见到爹娘惨死便已吓傻了,哪里还能细细去看那些伤口,这些年来偶尔回忆,也只能想起当时满目的血色,反倒是今日这梦境,倒像是把他带回了许多年前,他胸中滴血,思维却又仿佛从局中抽离,冷静的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。

温客行甚至走近了谷妙妙的身体,抬起手一点点描摹着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。

“长刀,落刀的角度是自上而下,招式与传统刀法很不相同……”温客行眉头蹙紧,“伤口这样深,刀砍下来的时候一定是双手一起用力,而这伤口边缘整齐,可见刀背不厚,刃也不宽……”

温客行猛地惊醒,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倭刀!杀害爹娘的凶器,原来竟是倭刀!

温客行冲出房间,在院子里捡起一根树枝双手握紧,脑海中翻涌出之前与倭人对战时对方的招式,肩肘一沉,手中的树枝便直直劈了下去,他眼前似乎能看到中刀的人狠狠向前扑倒,被一刀致命。

许多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都豁然开朗——

爹娘开医馆,每日救死扶伤,为何只是救了一个容炫就惹来杀身之祸;容炫身负重伤,为何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如何治伤保命,而是要离开医馆返回青帮;温氏夫妇的遗骸由叶白衣收敛,那时温衍不懂,叶白衣却不会看不出他们的死因,所以这些年虽尽力教他,却并不叫他寻洪帮报仇……

只怕十几年前倭人便已在沪城埋下钉子,只是那时候他们势力太小,不敢露头,又或者伪装成了其他身份,容炫应该是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,因此才被追杀,不死不休,甚至为了防止秘密泄露,连收留过他的医馆也要被灭口。

温客行眼睛赤红,胸口起伏不定,如果这段时间在沪城搅弄风雨的也是倭人,那他们十年酝酿,想必终于忍不住要在这片土地上分一杯羹。

天还未亮,温客行却再也睡不着,便在院子里拉开架势,将叶白衣传授的十八般武艺尽数演练一遍,每一记招式都凶狠异常,似要将仇人的血肉一点一点切割下来。

 

直到天亮,韩英出来见到一双眼睛熬的通红的温客行时吓了一跳。

“小温公子这是怎么了?”

温客行看向韩英,表情肃杀,好半天才缓和下来,问道:“韩英,你可知道沪城哪里有倭人经常出入的吗?”

韩英一怔,不知道温客行为何一大早突然问这个,如实道:“前几年沪城的倭人不多,也就是这一两年才突然有了一些做生意的,城西江对岸有一块地靠近租界,不少倭人在那里开了店铺和歌舞伎馆。”

温客行点点头,默不作声转身进屋,却听韩英道:“温公子,一会儿能不能劳烦你接我一趟?”

温客行停下脚步看向他。

韩英挠了挠头,有些颓丧道:“我这不是还欠着堂主一‘屁股’债呢嘛,一会儿去刑堂还债,早挨早完事。”

温客行张了张嘴,不知说什么,只能应道:“好。”

 

去刑堂的路还是韩英自己开车,温客行坐在副驾,眼神盯着窗外很是沉默,就连韩英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紧张情绪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,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抱歉。”

温客行嗯了一声,侧头看他。

韩英道:“码头的事拉上你……”

温客行嘴角强行挑起一个弧度,“那天码头上并没有青帮的人,再说师兄已经定了罚。”

韩英咧开嘴,还是解释了一句,“并不是不相信你,只是事出突然,我也想不到别人了。”

温客行道:“没关系,我知道不是青帮才跟你走的。”

韩英诧异侧头:“你知道?”

温客行垂头不语。

韩英便反应过来温客行这话不是说他和青帮还有联系,而是出于对那位青帮帮主的了解。

“这样,等我这回好了,带你去个好地方,算是赔罪。”韩英有乐起来,仿佛忘了一会儿就要挨打。

车转了几个弯,才终于在洪帮刑堂门口停下来。

温客行对这地方的印象实在不好,便没有跟着下车,这倒是正中韩英下怀,下车时忍不住搓了搓身后,提着气走了进去。

刑堂不大,只一进宅子,正堂是景七办公休息的地方,两侧厢房便是行刑的去处,其中东厢是针对犯了错的帮中子弟,西厢则是用作审讯。

温客行在车中有些闷,便索性放下车窗来,很快便见韩英从正堂里出来,后面跟着四个堂中打手,五人进入东厢,不一会儿,便传来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响和压抑不住的痛呼。

温客行眉头一皱,他幼时在叶白衣手下,各样的刑具几乎都尝了个遍,此刻单听声音便忍不住感同身受,虽说并不是真的肉痛,但心口还是有些发紧。

二十板子不算多,洪帮的刑堂中打十下还许受刑人休息片刻,因而不过小半刻光景,韩英便从里头出来了。

温客行推门下车迎上去,却见韩英衣冠整齐,虽然身后有血迹渗出,脚步也显得趔趄,但总归还能自己走上几步,便知他今日挨的板子,和周子舒当日受的不是同一种。

韩英面色苍白,发根额角尽是冷汗,三五步后扑在温客行怀里,便再不肯自己走了。

温客行半拖半扛着将他塞进车后座,小心翼翼避开伤处叫他趴好,只是后排空间局促,正常坐着还好,这般趴着却是难受。

“你忍忍,我尽量开稳点。”

韩英开口,嗓子却已经微哑,“没事,七爷手下留情了,用的小板子。”他说着轻声嘶了一下,而后咧嘴笑。

温客行见这么一会儿,韩英身后渗出的血迹又多了些,知道他这话也是宽慰,就算不似周子舒上次那般严重,但也难熬。

“我把你裤子拉下来吧,否则回到家和血粘在一处反而麻烦。”

韩英有些黝黑的脸上泛起不太明显的红,在丢人和疼之间犹豫了一下,点头同意温客行的提议,都是一块儿挨过打的人了,谁笑话谁呢。

温客行动作利索,很快处理好,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精神不错还能傻笑的韩英,心下稍定,便忍不住想起来的路上,在一处街角看到的记号——是青帮留下的,内容是今晚在一处秘密产业会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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