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城

【岭AU】风雨如磐暗故园(九)

前排 @晨光 


一些关键词:民国、帮派、复仇、民族大义


排雷:历史渣,只是借用了时代大背景,请不要带着学霸滤镜看文;

CP周温温周(强强),但感情线不会很明显,主要还是跑剧情;

叶温、秦周师徒,当师父的都是棒槌。

OOC


终于打上紫薯了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第八章


世道艰难的时候,人便觉得时间过的慢,天气渐渐回暖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方大旱的缘故,原本这时节沪城该下的雨也迟迟未见踪影,空气中弥漫潮湿,天顶也时不时积压一些黑云,但转眼便会放晴。

明晖堂名为堂口,其实也是个西式建筑,周子舒坐在二楼的小书房,手上拿着一个账本细细看着,墙边的西洋钟时针指向下午四点,桌子上电话铃声突然响起,他放下账本接起电话,听见对面声音后肃然起身,“师父……今晚吗……好……好的,我这就出发……”放下电话,周子舒走到门边对门外叫道:“韩英。”

片刻后,韩英小跑着上楼来:“堂主。”

周子舒微一沉默,然后道:“备车,回家。”

韩英一愣,“咱一会儿不是要去银行?”

周子舒眉头蹙着,“师父来电话让我回去吃晚饭……”他一顿突然道,“最近的事没别人知道吧。”

韩英微凛,摇摇头道:“应该没有,一开始设粥棚的时候就防着有人拿这事做文章,所以叫赌场那边联系了一个姓黄的布商,城外的各项赈济都是借了他的名头。”

周子舒点点头,又道:“温客行呢,他那边最近什么情况。”

韩英道:“外地来的粮船已经停了,不过之前他分管的两个码头卸了二十多万斤粮,目前还没有人动,一直存在码头附近的粮仓,这一个月陆陆续续送出来六千多斤,还能算在损耗内,再多就不成了。”

周子舒点头:“咱们自己买的呢?”

韩英摇头叹道:“现在粮价飞涨,别说咱们不敢大张旗鼓的买粮,就算想买,也未必买得到,还真让七爷说准了,这灾民越赈济越多,城外的人手也有些不足了……”

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,行到门口时与温客行碰个正着。

“堂主。”温客行行色匆匆的样子,将一沓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递过来。

周子舒诧异接过,打开发现竟是纸币,这么一沓足有两三千了,他抬头看温客行道:“哪来的?”

温客行舔舔嘴唇,“赢的,”见周子舒脸色不好,又补充道,“不是咱家的赌场,我跑了好几个地方……我知道这些钱对城外那些难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,但毕竟聊胜于无……”

周子舒收了钱,面色却依旧不太好,“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吗,还去好几个地方,真把自己搭进去,我去哪里捞你?”

见温客行低着头不作声,周子舒又道:“洪帮的规矩虽然没有禁止赌博,但咱们明晖堂往后加上这一条,韩英,”周子舒侧头,“回头你召集弟兄们说清楚,再有明知故犯的,一律打四十杖。”

韩英吐了吐舌尖,点头应下。

温客行抿了抿嘴,不知道在想什么,周子舒没再理他,韩英便快步到车边替周子舒拉开车门。

 

秦公馆离洪帮总舵不远,小小一栋二层洋楼,就只住着秦怀章师徒,不过周子舒接手明晖堂之后,大多时候都歇在自己堂口,这里倒回来的少了。

周子舒进屋的时候看见一个妇人,便叫道:“毕婶儿。”

老毕是秦怀章的老部下,早年打打杀杀断了一条腿,秦怀章便让他离开洪帮安心过日子,这毕婶儿便是老毕的媳妇,三不五时上门来清扫清扫屋子,或者帮着张罗一两顿饭菜。

“周少爷回来了,”毕婶儿笑着说,“饭菜马上就好,秦先生在上头书房呢。”

周子舒将外套脱下来交给韩英,迈步上楼,身后韩英对着毕婶儿灿烂一笑道:“婶子做了我的饭吗?”

 

书房外,周子舒敲门道:“师父,我回来了。”

“进来。”秦怀章的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
周子舒推门进去。

秦怀章端坐在书桌后面,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,他一手捧着棋谱,另一手捻着一枚白子,思考着落子的位置。

周子舒不敢打扰,便静静站在旁边看着,棋盘上黑白子厮杀已近白热化,黑子明显占着优势,将白子围堵在棋盘角落。

足足过了一刻,秦怀章才将手上的白子落下,霎时间,整盘棋形势巨变。周子舒看的惊奇,忍不住啧声,“师父,这招落子真是妙啊,想不到还能这样?”

秦怀章抬眸看他一眼,面上带着浅笑,突然一推棋盘道:“你来执黑子?”

周子舒不虞有他,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取了一枚黑子落下,他下棋不似秦怀章思前想后,往往看一步落一步,师徒俩你来我往厮杀一阵,棋盘上的黑子便少了许多,渐渐让白子占了上风。

毕婶儿上来敲门的时候,棋盘上原本的黑色大龙早已经七零八落溃不成军,秦怀章拍拍手道:“走吧,吃饭去。”

餐桌上摆着四蝶两碗并一个砂锅,毕婶儿厨艺精湛,虽然六个都只是家常菜,但人还没走近就能闻到香气。

秦怀章是读书人,讲究食不言寝不语,因此一顿饭吃的很安静,待到吃饱喝足,周子舒正准备起身收拾时,秦怀章道:“让毕婶儿收拾,你去小祠堂跪着吧。”

“啥?”周子舒有点懵。

最近因为城外灾民赈济的事焦头烂额,回来前也曾担心师父知晓自己行事——其实秦怀章为人并不苛刻,对百姓苍生也心怀怜悯,否则便不会救下韩英,也教不出周子舒,问题是,城外难民是数量已经超过了周子舒一人能救济的程度,明晖堂账面上的钱不敢随便动,因此才通过温客行挪了公库的粮食,温客行今日会送钱过来,也是因为知道他这头已经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。

惴惴的心思在回来之后见秦怀章全无异色才稍稍放下,好端端下过棋吃了饭,怎么到了这会儿突然又要罚跪了?上一次连着跪了十天给周子是留下不小的阴影,一听到“跪”这个字,膝盖便一麻,嗫嚅道:“师父……”

秦怀章脸色一沉,“去!”

周子舒不情不愿的上楼去了。

韩英原本坐在餐桌尾部吃的正开心,突然听见堂主又被罚跪了,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,口里食物咽下太急结果噎着了,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,打了个响亮的嗝。

 

小祠堂是有蒲团的,周子舒跪在蒲团旁边,眼睛盯着蒲团一边搓膝盖一边想,其实师父只说跪着,也没说不让用蒲团,眼前这块蒲团垫子包着棉,一看就很软和。但他到底还是没敢偷这个懒,毕竟膝盖少受了罪,别的地方就得加倍还回来。

罚跪虽然不用动弹,但居然很消耗体力,周子舒跪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晚饭白吃了,隐隐还有些饿。

 

秦怀章推开门的时候见周子舒跪的还算直,低咳两声绕到弟子正面。

周子舒见秦怀章手上拎着一根不细的藤条,身后一紧,嗫嚅道:“师父……真,真打啊?”

秦怀章沉下脸,甩了甩手上的刑具,而后将藤条一头点中周子舒后腰,“撅起来。”

周子舒瘪了瘪嘴,颇为乖巧的伏低身体。

藤条不偏不倚落在屯峰,啪的一声脆响。周子舒闷哼,似乎很用力的压抑着痛呼一般。秦怀章却嘴角微翘,勾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冷笑。

知子莫若父,周子舒是秦怀章一手养大,名义上是师徒,却也和父子没什么区别。秦怀章知道周子舒从小行事周正,总爱板着脸做大人状,也就在自己跟前才会显出那么一点孩子气,尤其是挨罚的时候。

周子舒不傻,知道师父心疼自己,因此受了打也不忍着,虽然知道未必能免去几板子,但好歹让师父下手轻些。

藤条接二连三落下,周子舒跪的端正,也不伸手去遮掩,只是口中哼哼唧唧的呼着痛。

秦怀章连着抽了二十几下,先前周子舒呼痛还多少带着点做戏的成分,渐渐也额头倒也沁出几粒冷汗来。

见火候差不多了,秦怀章停了手问道:“最近花了多少钱?”

周子舒以为师父要问他私自搬粮的事,刚刚一边挨打一边打腹稿,准备了好长一通慷慨陈词,什么生民多艰天地不仁,没想到千斤的拳头打在棉花上,被秦怀章这问题问懵了。

“什么……钱。”

秦怀章扬起藤条对着周子舒抽了一记,听到一声闷哼才道:“自己的小金库已经见底了吧,否则也不至于把歪心思打在公产上。”

周子舒刚刚没接上话,之前打的腹稿这回倒派上用场,急忙道:“钱没了可以再挣,可城外那些人的命要是没了……”

“啪!”又一记藤条落下,周子舒这一次的痛哼情真意切,将说了半截的话生生堵在嘴里。

秦怀章道:“我跟你说的是钱的事,你少来搅和别的。”

周子舒难受,钱不就是花给城外灾民了吗,这两件事没法分开说呀。

秦怀章见周子舒不说话了,甩开膀子对着他身后巴掌大的地方又是十几下,即便因为天气冷裤子厚实,周子舒也觉得身后那块地方好似火烧一般。

秦怀章手上不停,食指粗的藤条起落,一下一下落在周子舒身后,小祠堂里呼痛的声音却渐渐听不到了。

周子舒挨打一向如此,挨的轻时还能耍耍小聪明,一旦发现师父是真生气了,立即便会收了声音,默默的捱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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